陳硯平—藝術不只是一種裝配 by Yenping Chen

亞洲藝術新聞雜誌9月號/2021第200期

撰文者:鄭乃銘

陳硯平並非是一位悲觀主義者。但他絕對是一位在1986年出生的身軀裡面,住著一位古老靈魂的藝術家。

陳硯平的繪畫作品,事實上極端純粹,也就是說,他的作品充分顯現屬於他自己成長的世代;那是從小就接受了資訊、科技與人文環境異化的時代。他說「我從小就喜歡機械,就像我小時候就喜歡看日本關於機械卡通的東西」。這樣的成長背景,又加上求學兩道關卡都與設計有關:嘉義大學美術系設計組、實踐大學媒體傳達設計系,陳硯平很自然就會在繪畫作品的表現上,穩穩地展現了規格、結構的線條關係。

他的繪畫作品出現許多類似古代造型的神獸動物,這些所謂傳統美術圖案可說是陳硯平承接自傳統很大一份創作基礎元素。但是,陳硯平畢竟是在新世代環境中長大,他不太可能全盤將這些來自於亙古時代的美術圖騰直接挪到畫面上,他相當靈活又感知超強的將現代科技構造與古老圖案做了一番吞吐之後,畫面上;於是有著古老造型的動物,卻有著極為金屬、冰冷的科技素材外殼。

這樣的作品,透露出他對於科技儘管愈來愈推陳出新、愈來愈讓我們的視野全球化,但資訊本身如果存取系統是既複雜又精密,卻也如此便利化,那麼人的自我定位很顯然就不會受限於單一,也相對有了廣度卻失了深度。陳硯平把這樣的一層憂慮與感懷,就好像電腦科技中的晶圓組裝一樣,他逐一歸位;卻也在歸位的同時緩緩流露出對科技未來的深層擔憂,尤其是當科技越來越凌駕了人性,但屬於人文精神底蘊的倫理,似乎也一點一滴就像他運用漂白水來作為創作表現,將本來的厚邃底蘊慢慢消蝕。

也許,對陳硯平來講,這層憂慮相當深邃。但我最喜歡的是,他並不是一昧在作品的表達上全然彰顯科技冷感、低溫與疏離。陳硯平掌握了兩個相當值得玩味的入境模式—「多元視窗」與「手工痕跡」,他極富巧思的把冰冷的機械元素放入畫面裡,但又因為從小看著媽媽縫縫補補的家事內容,這位大男生也把手工縫補的「針線活」給搬到畫面中,這等於讓作品同時凝結兩種體溫,大大破除了作品描述主題的極端性,就好像是流水的轉折一般,提高了自己作品的婉轉與情緒的跌宕。

多元視窗:也許是在學校所受的訓練有關係,陳硯平的筆,酣暢且毫不猶豫。在他的作品畫面,經常可以找得到他運用疾刷的方式所畫出的色面,這些色面應該可視為機械表面可開啟的蓋板,好像是一打開這個蓋板,就能查驗元件是否有問題?是否有需要更換升級?陳硯平慣常以灰階與白色來畫出這個色面,色彩的運用也似乎更近似金屬質感,一點都不帶有情緒張力的顏色。我將陳硯平的這種處理方式,視為是電腦的無數視窗開啟,充滿著一種可以即時、也可以充滿運動量的多元穿梭在同一個平台上的訊息。同時,除了具有多方視窗延攬的功用之外,這個色面在整體作品視覺結構上。又能被拿來解釋是突破平塗技法而轉現的層次運景,它讓視覺就好像陳硯平喜歡看的電影《銀翼殺手》一樣,在未來時空中,天際經常浮現的是忙碌異常的不同視窗交梭、疊置,感覺既繁忙又帶有那麼一股時空錯接的未來感。

手工痕跡:如果說,灰白色階的色面是意味著金屬科技的低溫,那麼;陳硯平受母親影響喜歡在畫布上縫上珠串、亮片的線條,就可以拿來解釋他骨子裡源自傳統的精神象限。我認為,透過手工縫製的線所拉扯出的線條表現,基礎上並不是想要刻意去強調布線或者珠片等現成物。在我的感覺,陳硯平縫製這些珠片或亮片的同時,它所拉扯出來的縫線;其實都稱不上職業性女紅標配。這些布線顯得有點笨拙、樸素,甚至帶著一種隨性的任性。我認為,陳硯平是想通過這種絕對不屬於專業縫線的表現,拿來打破對稱科技所一貫流露的一絲不苟與標準化,陳硯平讓兩種不協調性來加深他有意挑釁的矛盾、衝突感,除了暗喻科技在強調絕對性精準的同時,是否也可以「允許」置入一絲絲更具有人性的情緒或體溫呢?

陳硯平是個私心具有頑性的人。他不是可以被框架給綁票,但他又很願意貼近框架。原因在於,因為只有置身在框架裡,才能真正去反動框架,而不是只停留在空想。

當他早期以漂白水去逐漸消融掉黑色的畫面時,他事實上更享受與沉醉在於漂白水消蝕擴延留在白色點狀外緣近似瘀青的淡紫色。對陳硯平來講,科技是個結構,一如文明是個進程所累積出來經典。但人是塑造與書寫經典的最佳推手,同時也能驗證經典的絕對性是否真確。當歷史始終不具有新鮮事且多數只是一種循環的同時,對於陳硯平而言,漂白水無啻是一種顯影劑;足夠顯影出另外一種觀看的視野、是意味著另一個時代的撰寫,而不全然只是去破壞或推翻框架而已。

我總覺得,陳硯平很享受這種可以自我定義感受的衝力,他在環境的所謂衝力過程中,也相對會遭遇阻力。我們都很清楚,風阻是構成另外一種切力的再起。強納森·法蘭岑(Jonathan Franzen,1959-)就說「科技發展的腳步愈輕率,產生的廢棄岩屑就愈多,而岩屑不只是有形物質,它是憤怒的宗教、復甦的反文化意識型態、新出現的無業者,以及永遠無法就業者」。陳硯平感受環境本身的變異性,卻能夠在這變與異的流動底下,讓藝術不只是停留在一種裝配、不只是一種娛樂;更不只是一種分心,而是可以成為一種另類的書寫、可以養殖的思想。

試圖將創作行為提升到一種請示萬物神靈的莊嚴儀式 by Yenping Chen

The Big Issue 96 Q&A

1. 能否聊聊開啟你個人藝術創作生涯的契機?

我出生在一個藝術家庭,父母都是優秀的職業畫家,耳濡目染下,也理所當然地學會很多工夫,或許父母早已體會藝術家行之不易,因此希望我在學業上能有所成績,然而經歷了短暫苦悶的升學過程,虛耗精神在不感興趣的填鴨公式上,以至於早年沒有辦法將藝術當作一份正經事看待,卻也是因為在體制適應不良,才能真正認清自己要的是什麼呢!回過頭來,還是得感謝家人全盤理解,支持我走出自己的創作路。

2. 創作靈感的來源?平常會做些什麼來吸收養分?

最初是就讀於美術系編制下的設計組,後來在研究所也取得設計相關學位。雖然自己從事藝術,尤其是平面繪畫這個領域,我體認到藝術本身是一種很純粹、浪漫的情感本質,而設計恰好完全相反,卻又能相輔相成。所以我認為,如果在藝術之中帶入設計的敏感度,充分混合、改造,應該會產生更好的創作能量吧!因此在創作靈感上,我通常不僅限於吸收當代藝術的資訊,同時還有時裝、建築、古董物件等等,靜待偶然的靈光乍現之前,這些都是必要的美感養分。

3. 你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素材及方式來傳達你的作品?

大部分作品都選用特製的黑色畫布,我將家庭常見的漂白水作為拔色劑,依照畫面需求,逐次將黑色褪除。而單一媒材在表現上較受限制,為營造出畫面厚度,也會使用壓克力顏料、針線串珠等等,堆疊出各種特別的質地。而作品主題很多時候會討論自我反思,加上媒材語彙本身豐富的韻律和節奏,剛好呼應著內心立場相異的反覆辯證。

4. 請說明你喜歡的創作環境及完成一件作品的過程?

當然還是喜歡不受干擾的創作環境,雖然目前還難以達成,日常生活仍有太多的待辦事項。但有趣的是,每當瑣事告一個段落,再回頭看看進行中的作品,反而會有新的創意產生。作品雖然不是在喜歡的環境下完成的,但是可以享受參與其中的過程,我想這也是磨練創作態度的方式之一,如果外在條件難以改變,就只能多多調整自己的心態。

5. 你希望透過你的作品呈現出什麼?(或帶給別人什麼?)

在之前三次的個展,分別以「機械」、「當代數位人」和「廢墟」作為主題關鍵字,透過各種材質的排列組合,我嘗試將創作提升到一種請示萬物神靈的莊嚴儀式。的確,我自認身在一個充滿危機的時代,對於難以預測的未來經常感到不安,就像「世界末日快到了‧聖經」這張隨處可見的標語,有人認為杞人憂天,也有人認為所謂世界末日,不是文明毀滅終結,就是個人的精神鬱悶。在這個騷動年代,如何生存下去?這是身為創作者總要面對的課題。

6. 請舉例你所遇過的瓶頸,當時如何解決?又,如何在自己的作品中不斷超越自己?

我覺得創作就是一種尋找答案的過程,但是當下也可能找不到答案,這就是所謂的瓶頸。不同的年齡階段會給出不同的答案,就像我回頭看自己二十幾歲的東西,像是一本擱置的習題,有的現在已經可解,有的或許歷練還不夠,要放到十年,或是二、三十年後再來試試看。所以我對於瓶頸的看法是: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

7. 藝術創作對你的人生而言的意義?

藝術創作對我來說很重要,但並不是人生的全部。我也經常單獨旅行,騎著檔車離開熟悉的地方,去陌生的山林海邊,住在背包旅社。實際上,真正面對畫布的時間可能只有整天的十分之一。我認為作品就是生活經驗的積累,最後將這些想法整理、產出的一種形式結果而已,如果不會對人生有所感觸,其實就沒有辦法呈現很棒的東西。

8. 請舉例你曾經為藝術所做過的嘗試或犧牲?(是否曾為藝術創作做過的任何的嘗試與犧牲?)

相較於古今中外,為追求極致而狂熱的藝術家前輩,我所做的嘗試應該算微不足道的,不過,藝術本身還是帶有某種犧牲吧!藝術家無不投入孤獨,用作品換回曾經活過的證明,很悲壯不是嗎?雖然一般人難以理解箇中滋味,我只能說,藝術家是超越宿命的天職。

9. 你認為在藝術創作中不可缺少的東西是?

絕對是健康的作息時間。有時覺得自己像是準備聯考,經常用功到半夜,所以別讓自己陷入創作疲勞,才能有效率地觸發靈感。

10. 能否與我們分享最近進行中的計畫,或者想嘗試的計畫?

2018/3/27(二) — 4/1(日)在香港中環Art Central舉辦首次的海外個展,將帶來全新的作品,還請大家拭目以待。

遺留意義的餘火—談陳硯平的藝術 by Yenping Chen

撰文者:嚴仲唐

出生於1986年,台灣藝術家陳硯平利用複雜的構圖與他極具細節的繪畫於萬物存在的層面上創造出富有思想的非寫實生態系(microcosm)。他的作品中大略的調性是神秘的,彰顯出藝術家的潛意識。陳硯平的作品是藝術史學家巴爾(Alfred H. Barr, Jr.)1936年知名的紐約現代美術館展覽與結構理論發起概念「立體派和抽象藝術」(Cubism and Abstract Art)於藝術分類中的幾何抽象之中。在陳硯平較早的作品中,猶如立體派影響的風格與如大師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的作風依稀可見。近年來,陳硯平成功的於不同媒材中模糊不同維度空間的邊界,他不僅在塑造更明確的個人辨識度,同時開創出數個系列創作,他也在視覺上抽象表現於直覺上寫實卻不同的古文明文化標竿(cultural symbols),在他的所有作品中,很多元素(motif)都是對來自廣大不同文化背景的觀賞者開放自由詮釋。

他的創作結合豐富的概念深度,有看似矛盾的宗教科學結合體,視覺觸感對比強烈,重新的詮釋符號學、光譜色調、聽覺與想像之間的關係,填補遺落的脈絡直搗創作者的哲學要點。他的作品結合古時候的卜辭甲骨文元素氣韻蘊藏於畫面中,神秘卻又簡單明瞭。倘若符號學(semiotics)可被用來解鎖藝術家的視覺語彙(visual linguistics),陳硯平的作品則可用結構語言學(structural linguistics)的兩大分部來做細部的分析。組合段(syntagmatic)立場定調(聯想)最直接的將世界萬物串連在一起。而置換段(paradigmatic)想像對調(創像)則是以幾乎對稱的方式不規則的對調與替換各種元素與觀點,顯現出無限的可能。漂浮的空間在浩瀚無垠的宇宙相對是渺小的,但在平行宇宙中無限延伸,成為永恆的對立。

典範轉移(paradigm shift)

換言之,要了解陳硯平的作品之前,除了既定的思維模式之外,捨棄既有的常規理性邏輯,跳脫舒適圈將會拓展出嶄新寰宇。在近期平面新作的畫布上,隱密謎樣的幾何圖形則猶如儲存電子語彙的晶片視覺,猶如暗喻資訊的分形天線(fractal antenna),經過多層次的扭轉加密形成概念上的謎團(enigma)。陳硯平的藝術邀請觀眾完全的屏棄既有現成的價值觀,藉由超越時空感的個人風格,若根據羅蘭巴特的敘事結構分析(structural analysis of narratives),整體分為三大部分:功能(function)、動作(action)、以及敘事(narration)。在解析陳硯平的看似簡單又複雜的畫面,三大結構與兩大分部交叉相乘,變化出數倍的潛在性,進一步洞悉時,整體的非單一性又重新組合成為一體。好似概念上的體操一般,在重複中譜出不一樣的天地,原本為一體的零件不代表對等值比例建構,卻非比常理的無限擴張成長,這就是他的藝術迷人之處。

時間與空間的扭曲

在作品中祭祀的元素於人類社會存在的本質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暗喻宗教為基礎,陳硯平藉由祭祀本身表現超脫其概念框架的附加意義。在超越時間與空間框架之下的祭祀用意到底何在?充滿謎團的視覺,於概念上一樣神秘,沒有明顯的提問也沒有明確的答案。摸索宇宙中的秩序,是個開放式的試問。於觀賞陳硯平的創作時,時間感是抽離的,藝術家邀請觀者進行超脫邏輯時間軸的既定感知,當未來變成過去時,超古文明好似也完全無違和感。除了時間上的扭曲,空間也是,跳脫各種透視法與三度空間的描繪,陳硯平的構圖猶如地圖投影變形一般(map projection distortion)於平面上結合跨越了宇宙中不同維度與空間層面。不過,在大千世界(Buddhist world system)之中,創作者巧妙的柔邊,結合構建出全新的維度空間,而在這空間中,任何事都有可能。

相對論

藝術家的異想世界中,結合現實與虛構創造出超級現實(hyper-reality),顛覆我們存在的現實中的科學規律(scientific laws),也因此,非比尋常的漂流空間、彌留的時間軸、橫跨存在與不存在的空間,既不真實又部分真實,在畫面上聚集成為各種不同系統的匯集與統整,這樣不和諧(dissonance)中的和諧猶如莫札特的第九號弦樂四重奏第一樂章,充滿矛盾、張力以及莫名的合聲感,像濃淡不一稍微衝突的對比色,或許也因為如此,美國音樂藝術家坎伯斯(Ryan Campos)的聲音作品「機械新秩序」(The Mechanical New Order)與陳硯平的作品視覺上進行了密切的對話與互動。因為不協調而協調,探討機械的本質時,也討論了人類的本質,忠於陳硯平創作中對於思想宇宙的中心思惟。

回歸人本

陳硯平說:「透過祭祀,是某種虧欠的滿足。」而對他而言,繪畫就是一種儀式,祭祀的結果論是自身虧欠的滿足,昇華出最原始、最深層的宇宙能量波,源於自我卻也超逸自身。不管是討論多維度時空的變遷、現象、玄學,最終的翻轉還是回到人的本質,陳硯平猶如六角折變體(hexaflexagon)的主題,伴隨著多重的變奏,從主體到輕變奏,猶如參入雜音的主旋律,熟悉卻又刺耳,經過多層次的輪迴又回到初心永不相離。如同沒有特定宗教的儀式,人跟神話與科技的對話是陳硯平創作中最富有個人特色的元素,試問人類本質於未來的定位,探討科技與宗教的變換立場,於沒有形式的狀態下順從自身內心的指向,把每一個分子發揮到最大效益。

找尋盡頭處的迴光—陳硯平個展 by Yenping Chen

撰文者:大河美術,典藏投資2016年6月號104期

新銳藝術家陳硯平與一般創作者極為不同,他所使用的創作媒材並非常見的壓克力顏料或油彩,而是獨樹一幟的漂白水。六年前,在一次偶然使漂白水誤觸衣物的經驗中,他發現漂白水褪色透白的功效,用於創作上具可行性。但從更深的角度來看,漂白水的獨特之處在於其精神性的象徵。他將漂白水裝入灑水噴罐中,恣意噴灑、塗抹在深色棉布上,造成侵蝕、消融的現象,並由此褪色出相對的透白明亮。漂白水所具有之「毀滅」與「重生」兩面並立的特性,既矛盾且叛逆,即便有著危險與破壞性,卻能顯露隱藏於黑暗中的光明,因而使他深受吸引。 

透過幾年來的反覆試驗,他對漂白水的掌握日益熟稔,加以不打草稿的直覺性創作方式,創造了獨特的風格;媒材選用的特殊性,也可說打造了一條嶄新的創作道路。近年來,他更輔以針線串珠、油畫紙片等複合媒材來豐富色彩與構圖,嘗試呈現他內心世界的全貌。然而,漂白水與複合媒材搭配運用的創作語彙,實則有更深的意涵在:「以我所用的媒材來說,漂白水像是從外到內的燒灼,針線是由裡到外的穿刺,如此一來一往的痛楚,就是體現生命存在的證明,創作也像體現某種修行目的。」漂白水與複合媒材超越了本身的特性,燒灼與穿刺的痛楚象徵,體現了他對自我存在感與生命意義的追尋。 

創作之路上,他以漂白水特有的媒材語境為基礎,持續連結外在體驗與內在感受,並由此反思自我的生命歷程。一次偶然探訪廢墟的經驗,帶來了自省的契機。身處廢墟中,他感受到時間快速消逝帶來的驚嘆與震撼;在殘破過時的空間裡,文明興衰、新舊更迭,但藉著臨場回憶瞬間所引發的強烈經驗,卻又得以超越時間序列,感受到當下靈光回映的永恆存在。於是乎,消逝並非意味著死亡,反而標示了重生。以此視角回顧成長歷程,對他而言,個體生命看似不斷衰朽與消亡,實則伴隨著思想、記憶與樣貌皆蛻變後的全新自我,因而每一階段的死亡皆暗示了重生;於是在生命轉換之際,選擇透過創作的表達形式來終止時間、存留永恆。正如他所言:「是的,最終一切都將成為未來的廢墟,而我或許能在個體不斷的消逝中,為了不至於被時間洪流所淹沒,透過某種表達形式,找尋盡頭處的那片迴光。」

自6月4日起至7月10日止,陳硯平將首度於大河美術一館舉辦個展,展名為《消蝕.迴光—陳硯平個展》,預計展出2013年至2016年精選平面作品14件,誠摯歡迎藝術愛好者與我們一同深入探索他所構築的幻象世界。